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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6年7月4日 星期二

拳 聖 陳 發 科

  陳發科,字福生,陳式太極拳十七世,是陳氏十四世“牌位大王”陳長興曾孫,師承其父延熙,一生致力於太極拳的研究和傳授。武術界曾贈其銀樽一座,樽上鑲著“太極一人”幾個大字,這一稱號表達了人們對他的敬仰,也說明了他在武術界的聲望。現在,他被日本武界尊為“拳聖”。


真 功 精 於 勤

  陳發科幼時身體病弱,弱冠之年,尚未練出功來,本家習拳者誰也不敢與他推手,生怕傷著他,宗族的幾位叔伯常歎息,這一支輩輩出好手,發科這孩子到十四歲還病得這樣,豈不從他這一輩就斷了嗎?發科聽了暗自立志,練功多下功夫。三年後,他的身體強壯了,病自然也好了,遂向本家練習者請教推手,一本家哥哥見他今非昔比,就說:“從前你體弱不幹與你練習,現在身體壯了,經得住摔打了,來嘗嘗我拳頭的滋味吧。”說著交起手來,卻連續三次被發科摔倒。本家哥哥生氣地說:“這拳當有訣竅,你們看,連從前不行的倒比我強了。”其實,發科之父這三年中並沒在家,而是受袁世凱之聘,一直在袁府教拳,所以發科也沒什麼訣竅速成,他不過是按著父親教的方法苦下功夫而已。

  本村有一壯漢拳腳不但好,又力大如牛,一般人與他交手往往敗北。一日,他遇到發科,挑釁道:“聽說你的功夫練得不錯,你能動的了我嗎?”不待說完死死攥著陳發科的雙腕不松,陳發科略一轉動一發力,那大漢就電擊般地跌倒在地,他還是不服氣,爬起就猛撲過來,發科又一發力,那大漢便飛出丈把遠,摔得心服口服。發科平時抖大杆,一抖就是幾百下,那是真下功夫。一日,有人與發科戲鬧,伸手抓住大杆的另一頭,發科一抖把,那人一下子被抖至房檐高,嚇得面如白紙,隨杆落地,半晌不語。陳發科20歲時,功夫已十分精湛,一日,在椅子上吸煙,一練家子造訪,發科左手托銅煙袋,右手拿著紙撚,連忙起來迎接。還沒等他起來,來人已到近前,驟出不意的右拳向他心口打來,口中尚道:“這一招看你怎麼接。”只見發科右手一纏,略向前一送,來人即仰面跌出,他滿面羞愧一溜煙兒地走了。發科此技傳給弟子洪均生,他屢試屢爽。洪均生總結為方向、角度和時間的巧妙配合,現今尚未有人練到此技。20年代,溫縣常鬧土匪,擾的百姓不安寧,陳發科受託捉拿匪首。一日,匪首正在屋內打麻將,陳發科混入房內,正待接近匪首,不料被其發現,匪首抓起手槍,對準他就射,倉促間,陳發科疾轉身,急格匪首手腕,手槍飛了出去,陳發科順手拿著匪首的肘關節,輕鬆將其擒獲。

  陳發科之名不僅溫縣人人皆知,而且名聲遠播河南各地。據說,軍閥韓複渠曾派人把陳發科請去,讓他做武術教官,陳發科力辭。韓複渠見不能為己所用,有意難為,就說:“不願幹可以,得試試你有沒有真本領。”令一教官用長槍紮他,陳法科赤手空拳,見槍紮來,身一側,兩手一纏,抓住大槍,輕輕一帶再順勢前送,對方一下跌出老遠。韓複渠見狀,讓陳發科站在一圓圈內,還不許動手,命令一教官用刀劈砍。只見陳發科人不出圈亦不用手,瞅准破綻用陳式拳的二起腳、擺蓮等腿法,幾個回合下來,便把那個教官的刀踢飛,在場眾人無不驚服!


技 驚 北 平

   1928年,陳發科應邀到北平授拳,當時北平高手如雲,他一個沒多少文化的豫南農民到北京教拳謀生,不用說,十分艱難。而且陳式太極拳這個古老的拳種北平武術界沒有見過,有一種神秘感。李天驥對洪均生先生講起過,一位練太極拳的人見到陳發科練拳,便質問:“你這是太極拳嗎?怎麼不像呢?”陳發科不屑與之鬥嘴,便道:“你說是就是,你認為不是就不是。”有人對那人講,這是河南陳家溝陳長興曾孫,楊露禪便是學自陳長興,那人才閉嘴不語。洪均生先生講,李天驥模仿那人的神情還挺像,又打趣說,孫子拿著爺爺的照片,說我爺爺怎麼長得不像我呢?其實是你長得不像你爺爺。

  一日,陳發科與弟子洪均生和另一學生走在成方街,忽聽一片譁然,原來有一條瘋狗在路東咬傷了一個婦女,又竄到路西咬了人力車夫。師徒三人回頭看時,瘋狗以朝陳發科撲來,只見陳發科臨危不亂,右手向後一探,右腳猛然踢出,一條几十斤的大狗竟被踢得飛過馬路,狂嚎一聲,滿口流血而死。

  陳發科到北京,聞名拜訪的人越來越多。許多當時有名望的人,如北平國術館館長許禹生、名手李劍華、沈家禎、京劇武生泰斗楊小樓都因慕名而拜訪,因拜訪而比試,因比試而折服,因折服而拜在他的門下。

  許禹生是前清貴族榮祿的後人,自幼好武,功夫練得不錯。民國後,序為北京體育學校校長,在當時很有名望。一日和陳法科學拳時,許言解破左手擒拿之法,當以右拳用力猛砸,左手可以撤出,隨即以右拳上擊對方下頜。陳發科戲與試驗,當許欲砸時,陳發科右手指微加纏勁,許竟大叫一聲跪地。後來他與人說:“我師功夫高我百倍,武德尤令我心服,當初交往時,師顧及我的名譽,以友相待,即使現在當眾拜師我也情願。”陳發科亦讚美許之功夫,發人乾脆。

  某年,許主持北京武術擂臺賽,欲聘請師為裁判,陳發科辭以只會太極,不懂其他拳種,裁判欠當、致損信譽,許遂改聘其為顧問,遇事協商。當議對賽時間,眾以十五分鐘為度,陳發科公謂十五分鐘即拼體力,又難分勝負,況且與賽者數百人,每小時才賽四對八人,需幾天才賽完。眾人遂徵求陳發科意見。陳言:“三分鐘如何。”李劍華說:“三分鐘夠嗎?”陳言:“這為遷就大家,如按我意,則口說一、二、三,甚至只說出一字,便勝負立判,那才教武藝呢。”李劍華笑問:“能這麼快嗎?”陳發科亦笑說:“不信你試試。”李劍華見陳發科高興,果然雙手用力按在陳發科右臂(時陳發科右臂橫於胸前),陳發科身略轉,即將右手化出,同時又將體重二百斤的劍華髮起尺許高,跌出數尺,將許禹生室內牆上掛的照片碰得紛紛落地,眾皆大笑。劍華也笑說:“信了、信了。可把我的魂都嚇飛了。”陳發科笑問:“你怕什麼?”李說:“要傷了我呢!”陳說:“你哪里疼了?”劍華細想想,只是感到陳師的肘剛剛蹭著衣服,便騰然飛起,李落地時脊背蹭著牆壁,衣服馬褂有一片白灰,數撣不掉。當時在場眾人無不贊服,歎為絕技。


功 蓋 華 夏

  據陳發科弟子馮志強說,跟陳師一搭手就似觸電,他的兩手象蛇一樣纏繞著你,怎麼也擺不脫。他一托,你全身就象散了架。他一發力,你就感到五臟震動,立即噁心,眼發黑冒金星,鼻涕眼淚一起流,但他還覺得沒用多少勁,致使一般人不敢跟他推手。但他總是鼓勵徒弟們說:“只要松著隨,就沒事不會受傷。”1964年9月,顧留馨參加濟南舉行的武術表演大賽,他談及當時學推手時,對洪均生說,當時隨師學推手,陳師雙手被封,自己試加勁一按,只覺陳師小臂似有電流,一下子就被打出很遠。

  洪均生回憶道,與陳師肢體接觸之處,一點不覺得有力,但其手略微轉動之中,纏絲勁已達我手而肩而腰,直達足踵。若用力一頂,便自然身騰起而己不覺,僅感到勁路如擦衣而過,即使仰跌後退也至少跳三次才能立穩。陳師曾在地面上花兩點一線,試驗預期所跳的位置及跌處,竟不差分毫。如果被引而傾跌,則被牽動者勁由腰而至頭頂,甚至使人在空中翻跟頭,然後跌倒。田秀臣回憶到:“看陳老師與別人推手,真如拳論所言:‘挨著何處和處擊,’全身到處能用拿法,只要他的小指勾住你的大指,傾刻間就可把你摔到。如被他的大指勾住,任你多大本事,也只能任其擺佈了。”田秀臣對陳老師佩服的五體投地,在陳發科60歲那年,他遞帖磕頭拜師,成為陳發科的入室弟子。北京拳師們對陳發科的武功無不稱讚,當時大名鼎鼎的“醉鬼”張三翹著大拇指稱讚陳發科是“真正的把式”。

  陳式拳除兼楊、武、孫三式的意識、呼吸和動作密切配合等特點外,還有螺旋纏繞、快慢相間、竄蹦跳躍,以及松活彈抖等獨具的特點,所以難度較大。因此陳發科在教授該拳時十分耐心、認真,特別注意反復示範,每教一式,他幾乎都要做一二十遍,循循善誘。

  當時詩人楊敞(季子)曾贈詩道:“都門太極舊尊楊,遲緩柔和擅勝場,不意陳君標異幟,纏絲勁勢特剛強。”


德 藝 雙 馨

  陳發科武功好,品德更高。有一次,民國大學(私立)要請陳發科去該校教拳,陳發科一問,方知該校數月前聘了一位少林拳師,而他生活又很困難,便說:“要我去有個條件,不能因聘我而辭退那位拳師。”學校來人允許到校協商,陳到校與主事人見面,重申前語後,即表演拳法,一個震腳竟將二三寸厚的方磚震碎,碎塊飛到人的臉上生疼,如同地上扔個手榴彈。因學校不願請兩位武術教師,陳發科遂以自己無教學經驗為由,辭而未就。回家路上陳發科對洪均生說:“偶然不小心給人家毀了一塊方磚。”洪均生問陳師:“震腳怎麼會有這麼大力量。”他答:“周身的三五百斤力量經過松沉而集中腳上,再與速度結合起來方有這種炸力。”事後數年,洪均生才體會到,非陳師不小心,而是有意識留下個紀念,表示不教並非無能。

  一日,陳發科與弟子洪均生、許禹生在許家閒談,忽有人遞來一名片,上寫王矯宇,說是武行來拜,當即迎入問明來意。王自我介紹,從楊家學過太極,今因年老無業,欲請許校長安排個工作,以資糊口。許請他表演,練至半趟,氣已上喘。許說:“同是武行本應照顧,但校中有一定編制,校長也不能隨意增加人員。”為解其燃眉之急,陳發科、許禹生、洪均生解囊相助。

  陳發科對其他拳種從不加任何貶詞。一次徒弟問他哪種拳好,陳師說:“哪種拳都好,如不好,早被淘汰了,不會流傳至今,拳的好壞,全在怎樣教和怎樣學。”陳發科看別人練拳,從不做無原則的批評,更不在背後輕加議論。如果有人談起某人練得怎樣,他一般都回答“好”“不錯”或“有功夫”,實在看不過去的也只是說:“他的拳我看不懂。”陳發科這種人待人態度與某些人真是有天壤之別,有些人貶低別家門派,藉以抬高自己,甚至臆造胡說,擊敗某某,打傷某某,經考證均與事實不符,被人家質問。

  陳發科的名聲遠播,一些誇大溢美之詞便越傳越玄。一次,一門徒喜孜孜地問陳發科:“老師,剛才我聽說,陳長興老人的粘黏勁可大著哩,能一手按在紫檀木和八仙桌上,把它粘起來,是真的嗎?”陳發科淡淡一笑說:“我可沒聽說我的老祖宗還有這麼的大本事。”

  由於陳發科教拳得法,大多弟子成為名師高手。如陳照丕、洪均生、陳照奎、唐豪、顧留馨、馮志強等。許多陳式拳的高手直接或間接出自陳發科門下,陳式太極拳傳遍全國,又經弟子、再傳弟子傳播到世界各地,陳式太極拳這一民族瑰寶已成為全人類的共同財富。

  陳發科————拳聖,名至實歸!

   
   陳發科到達北平之前,家族內部各支嫡傳高手均難以與之相匹敵,他不僅在溫縣武館任教,而且負責保衛鄉里治安。他的大名不僅在溫縣人人皆知,名聲更是遠播河南各地。

1930年陳發科先生與弟子合影前排左起:
趙仲民、陳照旭、劉慕三、陳發科、陳豫俠;
後排左起:張一凡、洪均生、楊易辰、劉亮

        陳發科就是當初把陳氏太極拳帶到北京來的。當時跟陳發科練太極拳的人中有袁世凱的兒子,還有北京武術館的老館長徐禹生,還有京劇泰斗楊小樓。見了陳發科老師,與陳老師試手,陳發科老師的功夫非常高,一搭手我就被拿住,精神萬分緊張,連聲請求快住手,快住手。我經常有幸得到陳老師的單獨指導,也經常看到陳發科老師練纏絲功和打拳時口中呼呼有聲。陳老師教拳非常認真,總是講清楚技擊含義並反復示範。陳老師還經常教導我們注重武德,注意吸收他人長處,不得驕傲自滿,以強淩弱。”  ——馮志強

    “當時我們家開了兩個買賣,都是筆鋪,一個在崇文門,一個在宣武門,解放以後人都不用毛筆了,就開始經營鋼筆,也修理鋼筆。我叔叔那邊負責修理,我經常得送筆到叔叔那邊去修,於是就見著了陳發科。我見著他的時候他已經是個白鬍子老頭了,不多言不多語的。叔叔常對我說不僅要學習陳老師的功夫,還要學習他謙虛的為人。陳發科從來不說自己有多棒,總是帶著濃重鄉音對別人說:‘我不中’,那意思就是自己不成的意思,時間長了,人們就給他起了外號,都管他叫‘陳不中’。”   ——田秋田

   我久久凝視著陳發科的照片,泛黃照片上的老者坐姿端正,身板挺直,身形間有一種不怒自威,眉宇間有一種威武豪氣,而目光卻溫和如水。我想,他一定總是常常顯得無話可說,對任何事物都淡然平穩不落愛憎。對他的徒弟卻是一種出自本能的愛護。他對他身邊的世間,有中正而平和的態度,從不濃烈,卻也從不稀薄,這或許正是太極的最高境界。

二排右七:陳發科、二排右八:胡耀貞、
一排右三:陳照奎、一排右四:肖慶林、
一排左三:田秀臣、四排左二:李福壽、
後排左一:馮志強

       1953年,陳發科與胡躍貞共同創辦了首都武術社,陳發科任社長,推動了陳式太極拳的發展並培養一大批武術人才。

   陳發科使陳式太極拳的真正功夫和面貌被外界所認識和稱道;使長期以來一直寓於一隅、家傳秘練的陳式太極拳從此公開流傳於世並發揚光大;他培養出沈家楨、顧留馨、洪均生、田秀臣、雷慕尼、馮志強、李經梧、肖慶林等諸多太極人才,而這些人才也紛紛沿著他的足跡為普及陳式太極拳做出了很大貢獻;他開創了陳式太極拳傳遞發展的新紀元,成為中國太極拳運動發展史上的第二個里程碑……

        陳發科先生是陳式太極拳承前啟後的一代大師,功力深厚,教學有方,培養出了洪均生、李劍華、雷慕尼、田秀臣、陳照奎、馮志強等一大批優秀的學生。洪均生先生1930年拜發科先生為師,朝夕相隨15載,盡得發科先生真傳,並有創新和發展。

  陳發科先生為人忠厚,教起拳來十分認真。他常說:“只要真願意學,我就恨不能鑽到他的肚子裏,很快讓他學會、 學好。”他教集體的學生,也是一個一個地教,每一個動作都不厭其煩地反復示範,而且講明這個動作是什麼著法。真可謂:“循循善誘,誨人不倦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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